翻箱倒柜的起因
上礼拜清理老宅阁楼，踢到个蒙灰的木头箱子。撬开一看是我爷当护林员那会儿的巡山笔记，里头夹了张泛黄的《林场周报》，1978年的。头条标题血红大字写着《团结村惊现兽袭，民兵队围猎未果》，配图是个模糊的黑影。
老头生前总念叨这事，说那玩意儿走路像人但浑身黑毛，脚掌有脸盆大。我当是吓小孩的鬼故事，直到看见这张报——编辑居然用半版篇幅讨论"是否为熊类变异"。这不对劲，南方林场哪来棕熊？
刨根问底的三板斧
第一步：翻老档案
蹬自行车直奔县档案馆，管资料的大姐听说查野兽，脸唰地垮了："早几年暴雨淹库房，七八十年代的纸质档全泡烂。"我不死心钻进档案室地下室，在霉味呛鼻的角落发现个铁皮柜。撬锁时手指被锈铁皮划出血，但值！柜里有捆用油布裹得严实的民兵队值班记录。
- 1978年3月12日：王二狗巡夜听见苞米地哗响，持土枪查看，见黑影跃过两米高田埂
- 3月17日：刘福贵家猪圈木板被撕开，两头猪脖颈咬穿
- 最诡异是4月2日记录："凌晨追踪至断崖，发现草窝藏有搪瓷碗与半本红宝书"
第二步：找活口
按值班表名单挨家敲门，多数人早搬走了。在养老院找到当年民兵队长老赵，他一听我问搪瓷碗的事，假牙咔哒咔哒响："操！为这破事折进去三个人！"
老头抖着手指蘸茶水在桌上画：那天他们在崖下发现三双解放鞋，整整齐齐摆在溪边石头上，鞋尖朝着山外方向。搜救队进山三天只找回个帆布包，里头装着撕碎的劳模奖状。
捅娄子的发现
连夜翻爷的笔记对照，发现1977年冬天有段不起眼的记录："伐木三组违反禁令深入老熊沟，遇雪崩，报三人失踪"。死亡名单里有个叫周卫国的——这名字出现在红宝书扉页上！吓得我立刻打给在省社科院工作的表舅。
第二天表舅回电声音发颤："查到了，周卫国是省城下放的高材生。当年失踪案有蹊跷，林场怕担责报的雪崩，.."他压低嗓子，"这三人因私自测绘地形被定为叛逃！"
我蹲在档案室门口抽烟，突然想通一切：根本没什么野兽。77年失踪的三人躲进深山，78年饿极了才下山偷食。民兵看到的"两米高黑影"是踩高跷的侦察兵（老赵说周卫国入伍前在文工团演踩高跷），搪瓷碗和红宝书是生存工具，而所谓的"兽掌脚印"——表舅传真给我看档案照片，分明是反着绑在脚上的熊皮！
泥潭里的真相
去了趟老熊沟，在断崖下找到半截生锈的测绘标杆。守山人的破收音机突然滋响，放起七十年代的革命歌曲。我问他听过周卫国吗？老头猛掐烟头："当年搜救队是我带的，人在瀑布后面洞里吊死了，兜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野花。"
下山时踩着满地枯枝，突然明白为啥爷的笔记把这事和野兽挂钩——林场领导用"野兽谣言"掩盖搜救不力，后来干脆将错就错，把三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地方志里的怪兽传说。而真正的野兽，是让护林员不敢说出断崖下有尸骨的那张铁丝网。
那本被供在县博物馆的《林场异兽录》，第一章用的还是我爷巡山笔记的插图。真他妈够荒诞的。
